夜幕为汐云居笼上一层静谧的纱幔膳厅内灯火通明暖光流淌。
精致的菜肴已布好商浅与黎白鸢相邻而坐低声交谈着。
白渊一身素净的月白长袍银白色的长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肩头衬得他面容愈发剔透只是眉眼间还残留着一丝病后的倦意。
靳千阑静默地坐在黎白鸢另一侧玄衣墨发如同一道沉默的影子视线总是不经意地落在黎白鸢身上。
商浅心疼黎白鸢被禁足半月便柔声细语地讲着青丘城近日的趣闻试图驱散他眉宇间的郁色。
白渊微微颔首唇边噙着温和的浅笑紫眸专注地望着商浅偶尔眼波流转间会与靳千阑的视线有刹那的交汇。
那眸光深处便闪过一丝极快、难以捕捉的暖意。
正说着厅门被侍女轻轻拉开黎阙与方濑神医一同走了进来。
商浅立刻起身相迎白渊也要站起却被黎阙用手势温和地按住肩膀。
“自家人不必多礼先用膳。
” 黎阙声音沉稳那双红瞳扫过餐桌在掠过靳千阑时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
商浅笑着点头忙吩咐人为方神医添置碗筷。
方濑神医仙风道骨对着众人作揖:“老朽不速而来叨扰诸位了。
” “方神医言重了”商浅连忙摆手语气真诚“鸢儿的病还要多劳您费心。
” 方濑看向黎白鸢目光慈和:“黎仙尊。
” 白渊微微欠身回以一个得体而略显苍白的微笑:“有劳神医。
” 众人重新落座开始用膳。
靳千阑的动作自然而细致仿佛已是一种习惯。
他看到桌上有盘新鲜的虾便默不作声地取过几只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剥去虾壳将完整的虾肉仔细放入黎白鸢碗中。
白渊优雅地将一缕滑落颊边的银发挽至耳后低头小口进食咀嚼时腮帮微微鼓起透出一种近乎稚气的可爱。
靳千阑注意到他垂落的长发偶尔会碰到碗沿便极其自然地侧过身伸手拢起银发动作略显笨拙却异常小心地为他束在脑后。
白渊偏过头望向近在咫尺的靳千阑对他歪着头绽开一个无声却极其明亮的笑容。
紫眸弯起仿佛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这笑容纯粹而依赖看得靳千阑心尖一颤一股想要将他拥入怀中、亲吻那带笑唇瓣的冲动猛地窜起。
他喉结滚动只能暗暗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这不合时宜的躁动压下。
白渊将他瞬间的紧绷和隐忍尽收眼底唇角勾起的弧度加深猜到靳千阑的小心思却故作不知。
重新低下头像只被顺毛的猫儿般继续小口吃着碗里的饭菜。
这温馨无声的互动落在商浅眼中只觉得靳千阑这孩子外冷内热心思细腻看向他的目光愈发柔和慈爱。
晚膳后移至内室诊脉。
白渊依言躺上软榻方濑指尖凝聚起柔和的淡绿色光华如同温暖的雾气将他笼罩。
商浅和黎阙站在榻边神情凝重目光紧锁。
靳千阑则守在最近处身形挺拔如松面色沉静唯有微微抿紧的薄唇和专注的眼神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良久绿光渐次消散。
商浅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方神医鸢儿他……情况可有好转?” 方濑轻抚长须眉头微蹙没有立刻回答。
白渊撑着胳膊欲起靳千阑已抢先一步伸手稳稳托住他的背脊扶他坐起动作轻柔而坚定。
方濑沉吟片刻方开口问道:“仙尊近日这昏厥之症可还有发作?” 白渊想了想如实相告:“上一次是在前日夜间。
” 方濑点了点头转向黎阙和商浅语气谨慎:“仙尊的脉象相较月前确有一丝趋于平稳之象似是……得了一线生机温养。
” “然根基依旧脆弱万万不可懈怠。
仍需按时服药静心调养二位还需日夜留心若有异状即刻告知老朽。
” 商浅闻言一直高悬的心终于落下少许长长舒了口气连连点头:“是是是一定谨记多谢神医。
” 然而方濑话锋一转神色变得无比凝重语重心长道:“但老夫必须坦言。
若仙尊病情突发急转脉象再次溃败……那便是寻常药石已无力回天。
” “届时恐怕唯有陛下坐镇的九重天凭借其汇聚三界的本源灵韵或可强行吊住一线生机。
老夫……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 商浅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起声音带着一丝惶然:“那……依神医看病情恶化的可能……大吗?” 方濑的目光再次落回黎白鸢身上那双洞察世事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顷刻间室内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凝固。
黎阙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商浅紧张地攥住了衣袖靳千阑扶着黎白鸢的手无声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方濑沉声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依老夫推断……极有可能。
” 话音落下如同寒冰坠地。
商浅身形微晃脸色煞白虽强忍着未发一言但眼底的惊惧与无助却难以掩饰。
黎阙立刻伸出手轻轻拢住妻子的肩膀无声地传递着支撑的力量。
靳千阑身体紧绷剑眉微蹙金色的瞳孔中翻涌着担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目光牢牢锁在榻上依旧平静的黎白鸢身上。
然而与周遭弥漫的沉重与不安截然相反处于风暴中心的白渊却只是微微垂眸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得近乎异常。
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没有恐惧没有慌乱甚至没有太多惊讶仿佛方才听到的只是一个与己无关的、早已预料到的消息。
于白渊而言那所谓的“死局”或许并非终点而是另一段“剧情”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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