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揣着沾血的包裹钻进竹林时雨点子正砸在竹叶上噼啪作响。
包裹里是张大户家的金条沉甸甸的分量硌得掌心发烫就像方才那把沾了血的柴刀刀刃上的温热总也擦不干净。
“三哥这雨怕是要下大了。
”二狗的声音发颤他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是从张小姐梳妆台上抢来的银钗子“咱往哪走?” 我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往竹林深处啐了口:“往黑风口去那边有个破庙先躲一夜。
” 张大户那老东西死在院里时灯笼正照在他翻白的眼珠上。
我挥刀的时候没多想只听见二狗在里屋尖叫等冲进去才看见他把张小姐按在妆奁上银钗子插在人家心口血顺着描金的镜匣往下淌滴在翡翠镯子上像极了开春时山涧里化的雪水。
雨越下越大打在竹叶上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背后追窸窸窣窣的。
二狗总回头手里的布包捏得变了形:“三哥我总觉得有人跟着。
” “怕个鸟!”我踹了他一脚“死人还能爬起来不成?”话虽如此后背却冒起冷汗。
方才跑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张大户趴在门槛上白胡子上挂着血珠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手里的包裹。
黑风口的破庙早就没了神像只剩个供台积着半尺厚的灰。
我把包裹往供台上一扔金条相撞的声音在空庙里荡开倒让心里踏实了些。
二狗哆嗦着摸出火折子点燃了墙角堆着的干稻草橘红色的火苗舔着潮湿的空气映得四面墙影摇摇晃晃像有无数人影在动。
“三哥咱分了吧。
”二狗搓着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包裹“分了我就回村娶翠儿再也不出来了。
” 我刚要骂他没出息供台突然“吱呀”响了一声。
稻草火“噼啪”爆了个火星照亮供台角落——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黑影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背对着我们头发乱糟糟地垂着。
“谁?”我抄起墙角的石头手心全是汗。
二狗吓得钻进草堆只露出个脑袋。
黑影没动倒是供台上的包裹自己跳了一下像是里面有东西在撞。
我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火苗忽明忽暗那黑影的头发上好像在滴水顺着衣摆往下淌在地上积了一小滩泛着股铁锈味。
“是张大户?”二狗的声音抖得像筛糠“我看见他穿的就是蓝布衫……” 黑影慢慢转过来。
火光照亮那张脸时我腿肚子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那不是张大户是张小姐心口插着的银钗子还在血顺着衣襟往下滴滴在供台上把灰冲出一道弯弯曲曲的印子像条蛇。
她的眼睛黑洞洞的没一点白直勾勾地盯着二狗:“我的镯子呢?” 二狗尖叫一声从草堆里滚出来就往外跑刚到门口就被什么东西绊倒“咚”地撞在门框上。
我看见他背后趴着个白胡子老头正是张大户双手死死抠着他的后颈指甲缝里还沾着泥。
“金条……还来……”张大户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子。
二狗的脖子以奇怪的角度歪着眼睛瞪得滚圆舌头吐出来老长。
我转身就往供台后钻怀里死死抱着包裹。
张小姐不知何时飘到了我面前银钗子的尖儿快戳到我脸上她的头发垂下来扫过我的手背冰得像块铁。
“镯子……”她重复着声音越来越尖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我这才想起张小姐死的时候手腕上还戴着那只翡翠镯子想来是被二狗撸走了。
可二狗已经死了那双直勾勾的眼睛还盯着我手里的包裹。
供台突然剧烈地晃起来金条在包裹里撞得叮当响像是在哭。
我看见供台的灰里慢慢渗出血水顺着桌腿往下流在地上汇成一滩映出我自己的脸——脸上沾着血眼睛里全是惊恐像极了张大户死时的模样。
“还来……”张大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草堆里、墙缝里、房梁上到处都是。
我突然想起他临死前的眼神不是恨是冤像是在问我为什么要抢他那点养老钱。
包裹突然变得滚烫烫得我手一松掉在地上散开了。
金条滚出来在血水里打着转每一根都映出张小姐的脸心口的银钗子闪着寒光。
“镯子……”她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冰冷刺骨。
我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只翡翠镯子正勒得皮肉生疼镯子上的红血丝越来越浓像是要渗出来。
“不是我……”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张小姐的脸贴了过来我看见她眼里映出的不是我是二狗那张扭曲的脸再往后是张大户倒在血泊里的身影最后是我自己举着柴刀的样子。
雨还在下破庙里的稻草火不知何时灭了。
第二天一早猎户发现黑风口的破庙里有两具尸体一个脖子扭断了另一个攥着金条活活吓死了两人的手腕上都戴着只渗血的翡翠镯子。
据传那乃是张大户家之传家至宝被劫掠之物终究需得自行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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